《第一百二十一章》長恭大婚
或許是因為付出大愛的感受讓他的心感覺飽滿,後來的高長恭不再糾結於重生雪舞棄他離去之事,偶爾夜深人靜想起之時,也只是微微無奈地一笑置之。
他反而更加懷念起過去那個平實而獨特的楊雪舞,兩人真誠相待、歡喜打鬧的一景一幕。恐怕也是因為如此,他感到自己無法一心一意對待蕭若安,心中有愧,也就繼續與她如朋友及家人般地相處著。
儘管來學藝的學徒們早就將他們看作是一對,不但私下玩笑時稱蕭若安是「師娘」,還常在武館見到他們兩人靠近著商量事情時,大剌剌喊著「師娘何時要過門」、「師娘和師父感情真好」……等話語。
蕭若安聞言總是面頰泛紅地快步離開,高長恭則是揮手壓制下眾人的鼓譟,心中充滿愧疚。
他知道自己與蕭若安同吃同住,還是彼此最好的夥伴與家人,加上養著的義子義女也叫她安娘而不叫姊姊,相處上視她為母親看待,他們之間的關係曖昧到不言而喻。
而他也知道,長時間造成這種關係的牽扯不清,並非是蕭若安一廂情願安排而成,而是自己私心默許,順著情勢自然發展而成。
越是有機會相處,自己越是貪戀她的好,蕭若安彷若雪舞般善良而純樸的性格,讓他感到安心而怡然自得。而她擅劍術、醫術等實用技藝,卻不擅女紅、廚藝等女人家手藝的特徵,竟也讓他萌生一股熟悉感,而感到格外高興。
雖然蕭若安的這些優點讓他產生好感,但本質上與他心目中熟悉的雪舞有著相當大的差異,他並非將其當作替身對待。
她平時直爽而樂觀進取的性子,最是難得,總是比他更積極地看向前方、鼓舞心智;她很少有什麼小女人的扭捏心思,總是有話直說,不用讓他一猜再猜;她承襲了如其將軍父親豪邁大方的性格,英姿朗朗,甚至可以跟他一起大口吃肉、大口喝酒!
高長恭他承認,自己喜歡有個心思敏捷的女人與他一起奮鬥努力,也習慣家裡有個能幹的女主人替他打理好末微枝節,並坐在每日的餐桌旁笑臉盈盈地望著他。
儘管他覺得兩人間的默契十足,已經用不著談上戀愛,直接論及婚嫁也無妨,但他仍是沒有任何動作。
也難怪街坊鄰居私下談論兩人之事時,總替女方抱屈,罵他是個負心漢、討債鬼。
他是不是太過於自私了?佔著這樣大好姑娘的青春年華而捨不得放開,卻又無法給她任何情意與承諾。時光荏苒,已經兩年多過去,他在感情上的的孤柔寡斷,總讓他在愧疚與遲疑裡徘徊。
當宇文邕與高長恭兩人並肩走進院子時,宇文邕隨即熟練地將挑來的兩個水桶裡的水通通倒入大水缸之中。他們沒有再多聊什麼便要走進屋中,卻看見楊雪舞暗著一張臉走出來,對著高長恭就是劈頭一陣罵!
「原來你根本不喜歡她,那為什麼還要把人留在身邊那麼久?既然無意就不要耽誤人家姑娘大好青春,早日跟她說清楚,讓她趕緊找個婆家吧!你知不知道女人的青春有多可貴?她不小了,跟當初的我年紀差不多大,你簡直……簡直就是佔著茅坑不拉屎嘛!自己拉不了屎還怪茅坑不合意!」
高長恭聞言一陣呆,過了好一會兒才眨了下眼睛。
宇文邕則是雙手環臂地望著他們兩個,然後一臉沉穩道:「你們談談,我再去多挑兩桶子水來。」
院子外側的開門關門聲再度咯滋響起,楊雪舞與高長恭四目相交一陣無言的互望,並非深情相對,而是充滿了煙硝的氣味。
「若安跟妳說了些什麼?」高長恭微蹙劍眉,眼簾低垂,他雖感楊雪舞所說的話有幾分事實,卻不容她這名擁有尷尬身份的人物,就這樣直指他的面教訓他。
「若不是我關心問問,覺得她整個人不對勁,恐怕我還不知道實情!你以為若安姊姊是塊木頭沒有感覺,你怎麼對待她都無所謂嗎?」楊雪舞又再一陣質問。
「高長恭自問這些年來沒有虧待過蕭若安一分!」他聽了這話沒有正面回應,只說了句看來有些官冕堂皇的話。
楊雪舞的語聲突轉為微弱的哀怨,低嘆道:「你知不知道這就是問題所在,也許若安姊姊還寧願你交付一些情意然後虧欠她許多,也不要始終像個朋友般相處,毫無進展與交集。」
「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,與妳無關!若安人呢?我要帶她回去,妳也不想想,自己莽撞地對著我大吼小叫的講這種事情,妳讓她顏面何在?」高長恭腦羞成怒,便要直走向前踏進屋內。
「不必找了,她人早你一步已先回去,不過不是回去武館,而是她的娘親那裡。」楊雪舞輕嘆一口氣,帶著深深的無奈說道:「那門親事應該會答應下來吧!雖然若安姊姊找我商量時也有些猶豫,不過從她的話中聽來,她並不討厭那男人,還很佩服對方的誠心毅力。畢竟人家不嫌她年歲偏大,還三番四次託媒人上門請託,雖然人長得不是太好看,但老老實實的,為人又誠懇上進……」
「妳說什麼?什麼親事?」他走靠近楊雪舞身邊一步,激動地大聲逼問著。
「我說,若安姊姊搞不好要嫁人了!這樣也好,聽她說自己娘親自守寡後吃了不少苦,為了她的事,眼睛都哭腫了,別人家的外孫老早就又跑又跳,可憐她一個婦人還在擔心女兒的終身歸宿。不到五十歲的年紀,髮絲竟已見花白。」楊雪舞繼續緩緩幽幽地說著,語中對他大有責怪之意。「若安姊姊會選擇這麼做,也是人之常情。」
高長恭聞言,腦內一片嗡聲大起,響得他頭暈腦漲、頭殼欲裂,喉頭間同時吞咽下一股說不出的苦澀。片刻,壓抑下過於震驚的心情,他對自己說:也好,就讓她走吧!只有趁早斬斷掉與他的牽扯不清,若安才能夠擁有幸福,自己是真心希望她能幸福,若安的幸福……
「喝,啊!」高長恭突然朝天大嚇一聲!把跟前的楊雪舞嚇了一大跳。
面色凝重的他隨即快步朝院子外走去,另一匹馬兒已被蕭若安騎走,他牽起自己繫在門外大樹下的踏雪,一登上馬身就是高拉韁繩、死命喊駕!踏雪便隨他的吩咐大步奔去!
他在奔馳中對著自己大喊:高長恭啊高長恭,你的腦筋怎麼就不會轉彎?若安的幸福不就是希望和你在一起嗎?你說想讓她幸福不過是自欺欺人,那女人離開了你身邊勉強嫁給別人,真的會感到幸福嗎?而你問問自己,心中難道不痛嗎?
不痛才怪,他媽的,簡直痛的要命!
他策馬奔騰,前往的方向不是自家的高武館,而是蕭若安的弟弟位於洛陽以南鄭縣的家,她娘親的所在地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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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週之後,當高長恭與蕭若安再度來到這戶三間相連的茅屋之中,也同時帶上了兩罈好酒、一隻肥鵝、五斤牛肉和幾樣下酒菜。
當晚,他們打算一起吃飯喝酒,楊雪舞還叫上了宇文神舉、韓渚過來,因茅屋內空間太小,他們一群人攤了張草蓆子、搬上幾塊石頭,就坐在院子裡飲酒高歌,歡聲談笑。
酒過三巡,高長恭突然立直了身軀,正經八百言道:「嗯,咳咳!請大家聽長恭一言,今日我是來告知大家一個好消息,長恭和若安要成親了!」
「啊!恭喜你們,早該是時候了!這頓喜酒欠的時間還真是久。」眾人紛紛向他們恭喜道。
宇文邕、宇文神舉、韓渚等人雖不訝異,但多少帶了幾分驚喜。唯有楊雪舞輕鬆自在地微笑以對,似乎早就算準好事多磨的這日,不久之後便會來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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