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真相
「誰說我做不到?!」楊雪舞像是極力鼓起畢生最大的勇氣,不惜拋下女人家的羞恥心般大聲地說出。
「但是呢!有些事情是要你主動的,可是你沒有對我做,所以不算我做不到。」她巧言辯駁,臉蛋仍然微紅著。「唯獨服侍你這件事,我是勉強還能辦到的,要更衣是吧?看我把你的衣服剝得精光,你就得老實說出你得了什麼病?」
一般女子被用這般曖昧的言語挑逗,應該都知難而退了吧!可是楊雪舞實在不是一般的女子,這番說詞的反擊力道雖不強,更像是在耍無賴,但宇文邕實在沒料到她會這麼回應,一時之間楞住了。
不過一個見過世面的帝王怎麼可能就這麼被一個小女子唬住,宇文邕面露邪魅笑容,他知道雪舞不是個隨便的女人,他倒要看看她能為自己做到什麼地步,敢剝男人的衣服是嗎?他才不相信,一切只不過是虛張聲勢!「來呀!朕就不相信妳真敢脫朕的衣服!妳若敢脫光朕的衣服,朕也不會對妳客氣,妳今天一定得陪朕侍寢!」
「說脫就脫,可是我要先聲明啊,這裡沒有洗臉盆也沒有睡衣,可別說是我做不到喔!」沒想到楊雪舞真的開始動手了,宇文邕動也不動地接受「服侍」,他心想雪舞頂多脫到中衣,就要羞著臉停手了。
就像是兩人用脫衣服在比拚意志與勇氣一般,誰也不知道下一刻誰會先停手,誰又會先突破對方的底限、改變彼此的關係。
「楊雪舞,妳做什麼?」宇文邕的沉著與沉默、高傲與自尊,在楊雪舞張手將他身上的中衣脫去後,只剩一條褻褲時徹底崩潰。
「幫你脫衣服啊!」楊雪舞半閉著眼睛大聲回應,手還繼續動作著,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。
一個堂堂皇帝不是沒有過女人,事實上他的女人多不勝數,被宮女服侍也是每日必常之事,但當對象換成了自己心愛女人之時,他的心境是複雜的。更何況,自己還大言不慚地說,若被脫光了,就要強迫她侍寢。
對於心愛的女人,宇文邕暗忖,他真能不顧她的意願出得了手嗎?他真的能任由這事情這般發展下去嗎?
同時,楊雪舞的膽識與勇氣衝擊進宇文邕的心房,他終於醒悟,自己不是認輸,也不是比拼不過這女人的小小技倆,而是為雪舞誠摯的心意所折服,真心願意讓步。
「好好好,朕怕了妳,朕認輸了!」宇文邕裸露著上身,僅著一條被脫一半的褲子與半閉眼睛的雪舞拉拉扯扯,宇文邕心想他們又不是這種關係,怎能在雪舞面前脫光了全身啊?
「妳就這麼確定朕會先讓步?萬一這步棋子賭輸的話,妳沒想過自己該怎麼辦嗎?」宇文邕不禁搖搖頭,這女人真是善良到膽大包天。
楊雪舞馬上轉過頭避開看到宇文邕赤裸身體的尷尬,支支吾吾地說:「侍寢這種事……我相信阿怪絕不會強迫我的,而後頭這些事……」她同時露出慧詰的微笑,還噗吱地賊笑出聲。「就算賭輸了,反正被脫光的是你不是我,加上你又不會強迫我侍寢,我當然什麼都不怕,就是要你說清楚。」
宇文邕滿臉無奈地穿上衣裳,心想既然不打算真和雪舞比拚下去,這件事讓她知道就知道,有什麼了不起?他之前隱瞞不說,只是不想要讓人發現事情的真相。反正,現在該說多少全由他,不該說的他必定絕口不提,畢竟他的死已是定數,總不能因此讓雪舞愧咎一生。
「朕是中了一種奇毒,那個對我施毒的人說,朕活不過三年,連宮裡的太醫也是這麼說。」宇文邕黯然說道,語聲出口的同時,他也悄然在心中沉下一口氣。
楊雪舞聞言震驚地說不出話,過了許久才倒抽一口氣,接續和宇文邕一問一答地追問下去:
「是誰對你下的毒,能否找到解藥?」
「是誰下的毒朕不能說,而解藥,朕若找得到,就不用在這兒等死了。」
「那你中這毒有多久了?還有多少日子?」
「自大周軍隊出兵前算起,超過二年半了吧!命不久矣了!」
「這麼早就中了毒?」楊雪舞仔細思索著,心中有股思量道,等一下,阿怪該不會是因為中毒了,才這麼倉皇出兵,急於統一北方?那麼在這之前,時間也差不多,是我跟四爺相認的那時候……
「該不會,是祖珽?」楊雪舞猛然想起當日宇文邕與他告別時,突然出現的那副痛苦撫胸的模樣,說是中了劇毒也不為過。只不過宇文邕當時說是被祖珽打傷。
「你是為了我中毒,是祖珽做的。」雖然還不能確定,她卻故意大聲且以肯定的語氣說出,想要測試宇文邕的反應。
「不是,怎麼可能是他!是朕自己誤入敵人圈套,與妳無關。」宇文邕驚訝於楊雪舞的冰雪聰明,他明明什麼都沒說,為什麼這個小女人還是聰明到什麼都猜出來了呢? 宇文邕趕緊找藉口否認,但仍忍不住轉過身去,面露驚慌之色。
這個轉過身去掩飾違心之論的習慣動作,卻是楊雪舞早就發覺的。她一見宇文邕好好地卻突然轉過身去,就知道他在說謊。
真相難道真如自己所想的一般?這男人是因為自己才中毒,而且不久於世?這事實如一道巨雷重重搥進楊雪舞的心房,震盪之餘還傷得她椎心泣血,內心大受打擊。
這一夜,楊雪舞已無心情再顧慮禮教瑣事,與宇文邕背對背睡在炕上,兩人各懷心事,輾轉難眠。
楊雪舞在心中反反覆覆地詢問自己、責怪自己:「楊雪舞啊楊雪舞,妳是多麼地殘忍,對這個深愛你的男人百般拒絕,還讓他為妳冒險、受傷、不顧一切,最後,妳連他的命都要一併拿走了嗎?難道他沒有名節、沒有夢想、沒有珍視之人嗎?他肯為妳傾盡一切,妳卻不願承認他在妳心中的地位有多麼重要,妳其實……也對他有感覺。妳是要他死前還那麼痛苦、抱著遺憾、為一個他認為不愛自己的女人喪命嗎?妳為什麼不能為了他,也為了妳自己勇敢一次呢?」
與她相遇相識、一路走來,阿怪的傷心苦痛,楊雪舞試問自己究竟能體會多少?越想她越覺得自己心痛得快要死掉。
她不斷告訴自己要勇敢、要坦承面對自己的內心。於是緊抓著自己心口的衣襟,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背轉過身,望著宇文邕的背影,才一抬目看見男人寬闊的肩膀,她什麼都還沒說,傷心的淚已止不住潸然而下,她終於張開雙手從背後緊緊地擁抱住他。
「雪舞,妳?」宇文邕感受到背後的溫度,簡直不敢相信雪舞會這樣主動抱緊他。
「噓!不要說話。」她動手示意宇文邕轉過身來,才在微弱的月光輔助下,含淚看向他。
這是第一次吧!她不找任何藉口、不做任何逃避,正視自己的內心。
她伸出手輕撫他的臉龐,指尖順著柔順的臉部線條緩緩向下挪動,心中忍不住道,他的臉真好看啊!比她第一次擦乾淨了的阿怪的臉,看到的還要好看,令人心動不已。
楊雪舞再三確認自己的感情,心中的悸動千真萬確,她再也不願壓抑,主動親吻上宇文邕的臉龐、鼻尖、眉毛、額頭,最後吻上他溫熱的唇。 「阿怪,我不掙扎也不猶豫了,此時此刻我誠心想做你的妻子,你願意讓雪舞做你的妻子嗎?」
宇文邕聽見雪舞這麼說,再看見她眼眸裡的深情款款,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。
「雪舞,妳說的可是真的?」見雪舞輕輕地點了點頭,宇文邕再也移不開目光地直望著她,心跳如雷。
曾經愛得那麼苦、那麼卑微、那麼不顧一切,也不曾得到這個女人的片刻青睞,為什麼現在卻在他生命中的盡頭,不費吹灰之力地得到一切?
他感到自己心中五味雜陳,不禁緩緩流下既喜又悲的眼淚,最後帶著幾分傲氣哽咽回應:「哼!要做朕的妻子,可沒那麼容易!」
楊雪舞早已被眼淚模糊了雙眼,口中喃喃道:「阿怪!阿怪!雪舞的夫君。」
炕床上一雙緊緊相擁的人影,宇文邕吻上楊雪舞,一遍又一遍,一遍又一遍,像是要耗盡匯集全身的愛火一般,纏繞住雪舞,與他一同熊熊燃燒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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